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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兩百二十五章 你走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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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中毒?”寧鈺軒看了一會兒,問旁邊的檀香。

檀香哭得已經沒了人樣,抽抽搭搭地道:“主子不過是去非晚閣看了一趟,大概是哪裏話沒說對得罪了聶姑娘,聶姑娘就揚言說要主子的命。許多家丁在場,都是聽見了的。結果主子一回來,就當真中毒而亡了。”

寧鈺軒抿唇,旁邊還有衙門的仵作在候著。他側頭看了那仵作一眼,道:“驗屍吧。”

仵作表情有些為難地掃了檀香一眼,檀香死死護著溫婉的屍體道:“侯爺,主子生前便是冰清玉潔之身,她現在都死了,您怎麽還能讓別人碰她?”

“你家主子這樣死了,不該驗屍來找到兇手?”寧鈺軒板著臉道:“讓開。”

“不行!”檀香搖頭道:“兇手就是聶姑娘,所有在場的家丁都可以作證,這案子根本沒什麽好查的,侯爺又何必偏袒?”

“主子一生都是為著侯爺活的,現在死了,侯爺還不讓主子安生麽?”檀香哭得撕心裂肺,連旁邊的仵作都有些動容。

寧鈺軒卻是冷靜地看著她,輕聲道:“檀香你伺候溫婉,也有好幾年了吧。她是為了我死的,還是為了其他人死的,你會不知道?”

檀香一怔,也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害怕,身子微微顫抖:“侯爺怎麽能這樣說…主子她這輩子只愛過您一個人,您難道不知道麽…”

寧鈺軒輕笑了一聲,揮手讓家丁將檀香給拉開:“驗屍之後,自然會知道。”

檀香臉色慘白。

不是說侯爺心裏至少還會有主子的位置麽?不是說主子這一死,怎麽也能讓侯爺微微動容麽?是她說的不夠讓侯爺感動還是因為什麽?侯爺怎麽會執意要驗屍?

檀香慌亂了,被家丁攔著,但是不停地越過家丁要去看地上的屍體。

溫婉的屍體就在一床被子之上放著,衣衫整齊,臉上卻是青白難看,再也不覆當初風姿。

她是用來壓垮陌玉侯的最後一根稻草,也是宮裏那位算計好了的,將寧鈺軒與聶桑榆徹底分開的最後一刀。

只可惜宮裏那位不知道,做事果決之人,在感情上也是不會意氣用事的。況且他選這把刀,也實在是太鈍了。

仵作驗屍,因為是中毒,所以必須將死者的肚子劃開,取胃中殘留之物去查。這死者是侯爺的家眷,所以仵作很是為難地詢問寧鈺軒:“真的要驗屍嗎?”

寧鈺軒點頭:“務必查清真相。”

檀香跌坐在了地上。

屍體是現場驗才最精確,仵作也沒耽誤,遣散了周圍的人,留下檀香和陌玉侯,以及背對屍體攔著檀香的家丁,仵作便將溫婉的衣物盡除,用刀將肚子劃開,取出胃中之物。

空氣裏一股令人作嘔的氣息,檀香也忍不住捂著口鼻,眼淚都流不出來了。

“查清此物即可知道是何毒。”仵作道。

寧鈺軒點頭,最後看了溫婉一眼,伸手拿了旁邊的白布替她蓋上:“厚葬吧。”

“是。”家丁應了。

檀香看著陌玉侯臉上始終未變的神色,終於是徹底放棄了。這個男人沒有心的,對曾經那般深愛的女子都能如此狠毒,還能期待他為情做些什麽?

贏不過,最贏不過的就是這種沒有感情的人。宮裏頭那位也贏不過。

“查出毒和來源還要一天的時間,今晚聶姑娘估計只有在衙門過夜了。”仵作朝寧鈺軒行了禮。

“無妨,你們照顧一二便是。”寧鈺軒淡淡地道。

家丁站在自家主子旁邊,看著溫婉的屍體被擡走,看著仵作拿著東西離開,四周都沒人了之後,侯爺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。

“還是莫用情最好。”他道:“情才是穿腸毒藥。”

家丁似懂非懂地點頭。看著寧鈺軒轉身要走,便問了一句:“侯爺去哪裏?”

“衙門。”

家丁:“……”不是說不去看了麽?

因著是陌玉侯府的人,季曼沒有被用刑,堂上問了兩句話,又與府中家丁對峙了之後,便被關進了天牢。

她還真是與這地方有緣分,出去了也再得進來。

只是這次,隔壁牢房沒有人陪著她說話了,只有一個渾身臟兮兮的囚犯,對著窗戶哀嚎著。

季曼將來這裏開始的每一件事都回想了一遍,也就不至於那麽無聊。但是一回想,首先想起的竟然是剛來這裏的喜堂之上,寧鈺軒那厭惡的眼神。再然後是薔薇園,他也是一臉嫌棄地看著她,之後種種,一張張的都是那張雖然很好看,但是很討厭的臉。

兩人的交集明明不多,為什麽回想的時候,全要想到他?

季曼有些怔忪。

牢房裏只有囚犯的哀嚎聲,別的什麽也沒有。她靠在因關系而得來的棉被上,漸漸的就睡過去了。反正這小說不是瑪麗蘇言情,男主不會破窗而來,帶她乘月而去的。不用抱什麽期待。

天牢的過道曲折,她這間過去幾步的地方就有一個拐角,寧鈺軒現在就站在這裏,從柵欄的縫隙間看過去,勉強能看見她。

千應臣陪著陌玉侯在這裏站了很久了,忍不住就重重地咳嗽了兩聲。嚇得前頭的寧鈺軒轉頭狠狠瞪他一眼,又慌張地看牢裏的動靜。

好在季曼已經睡著了,壓根沒聽見,只是翻了個身。

松了口氣,又有點失落,寧鈺軒揮手輕聲道:“回去吧。”

“好。”千應臣無奈地撇嘴。叫他出來,就是陪他在這兒裝了一會兒石頭就算了?

侯府發生的命案,初步判定聶桑榆有殺人動機,嫌疑最大。但是第二天,仵作便查出溫婉所中之毒,乃是宮裏才有的“紅顏醉”,專為賜死嬪妃而制。

陌玉侯抱著溫婉的靈位跪在皇宮門口,惹得一眾大臣百姓圍觀,皇帝不得不親自出來將他扶起,解釋對此事並不知情,並且一定會嚴肅處理。

怎麽嚴肅處理呢?寧鈺軒就天天去宮門口守著,也不進去,就抱著靈位施壓。

不得已,趙轍拉了個新封的宮嬪出來頂罪,並且一命還一命,賜死那宮嬪,好讓陌玉侯安心出征。

結果問題來了,這宮嬪是宮裏除了沈幼清外的第一人,自然也是有來頭的,乃是三司使羅大人家的庶女,羅芊芊的親妹妹。

趙轍有點麻煩了,並且為這些麻煩事,一時半會暫且沒有精力應付季曼和寧鈺軒。

季曼被放出來,沒有去找寧鈺軒,而是繼續在找好好。皇上的麻煩是暫時的,等他忙完了,自然也還是會與季曼為難。不過她不怕,已經計劃好了,若是十日之後,寧鈺軒出征,好好尚未找回,她就親自去送他,將雪松披風給他披上,離開這個地方。

什麽爛攤子都留給這群書裏人吧,老娘不想奉陪了!

京城裏找了五天,依舊沒有好好下落,季曼已經快放棄了。好好應該是在宮裏沒有錯,就看皇上什麽時候肯還了。

小小年紀就被人拿來當籌碼放來放去的,也不知道以後還認不認識她這個娘親,要是不認識,她一定要去毀了寧鈺軒的容,讓好好也不認識了,兩廂也就算公平了!

寧鈺軒這兩天格外老實,幾乎沒有怎麽看見人,好像是在做什麽事情。撞見她兩回,也只是遠遠點頭,匆匆就走了。

大概是準備著出征很忙吧?季曼輕笑一聲,看了看從櫃子裏翻出來的披風。

這是那件聶桑榆親自繡的雪松披風,配上寧鈺軒那一身白色鎧甲,也該是好看。

三日之後便是出征之時,這次出征不知為何有些特殊,是要在城外校場之上,皇帝親自點兵出征,文武百官皆在,只是怎麽看都覺得少了點什麽。

季曼央求了寧鈺軒許久,寧鈺軒也就同意了讓她去送他出征,可以當著一眾士兵的面秀個恩愛,比如將披風披上他的身子。

她終究是選擇了留下來,他也沒有強求。季曼覺得有一句話說得很對,等會一定要告訴寧鈺軒。

一起去校場的時候,他們共乘了一輛馬車。寧鈺軒道:“如果可以,你還是回天上去吧,等這一切平息了,你再回來找我。”

季曼輕笑一聲:“好啊。”

只可惜她一旦回去了,也就再也回不來了。

不過季曼已經想通了,這終究不是她的世界,陌玉侯也不是她的良人。要求寧鈺軒一心一意,就像要求馬必須站起來和人一樣走路,世界都不一樣,她也不能自私地要求他那麽多。

在這裏發生的一切事情,都當是一場夢吧,她已經改變了聶桑榆的命盤,聶桑榆沒有死,反而溫婉死了。溫婉死了,這本書也就該大結局了。

她不會有什麽舍不得的。

捏著披風的手緊了緊,季曼深吸了一口氣,旁邊的人也沒再說話。

到了校場,一番禮節之後,趙轍下令出兵。

季曼也就抓著這個機會小步跑上前去,喊了一聲:“鈺軒…”

那人回過頭來,眉目間滿是溫柔,看得她微微怔了怔。

“我…親手給你做的披風,還是披著走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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